汪曾祺笔下的植物

汪曾祺对花草瓜果树木有一种特殊的偏爱，他的许多散文题目就一目了然了，比如：《草木》、《人间草木》、《故乡的野菜》等等，在汪曾祺的笔下，在他的小说、散文、书信中写到的植物竟然高达一百多种，数量之多，真是令人惊叹。

报春花：“祖父年轻时建造的几进，是灰青色与褐色的。我自小养育于这种安定寂

寞里。报春花开放在这种背景前是好的。它不致被晒得那么多粉。”《茱萸小集二》

菖蒲：“我的记忆有菖蒲的味道。然而我们的园里可没有菖蒲呵？它是哪儿来的，

是哪些草？”《茱萸小集二》

三、虎耳草：“我觉得虎耳草有一种腥味。”《茱萸小集二》

四、紫苏：“紫苏的叶子上的红色呵，暑假快过去了。”《茱萸小集二》

五、香橼：“香橼花蒂的黄色仿佛优点忧郁，别的花是飘下的，香橼花是掉下的，花落在草

叶上，草稍微低头又弹起。”《茱萸小集二》

六、珠兰：“大伯母掐了枝珠兰戴上，回去了。”《茱萸小集二》

七、山丹丹：“山丹丹长一年，多开一朵花。你看，十三朵。山丹丹记得自己的岁数。”《山丹丹》

八、淡竹叶：“淡竹叶开浅蓝色小花，如小蝴蝶，很好看。叶片微似竹叶而较柔软。”《夏天》

九、巴根草：“那里有一种“巴根草”，贴地而去，是见缝插根，一棵草蔓延开来，长了很多根，横的，竖的，一大片。而且非常顽强，拉扯不断。很小的孩子就会唱：巴根草，绿茵茵，唱个唱，把狗听。”

十、茵陈蒿：雪化了，土地是黑的。黑色的土地里，长出了茵陈蒿。碧绿。《葡萄月令》

十一、枸杞：“枸杞头是春天的野菜。”“夏末秋初，开淡紫色小花，谁也不注意。随即结出小小的红色的卵形浆果，即枸杞子。我的家乡叫做狗xx子。”《人间草木》

十二、洋槐花：“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人间草木》

十三、荠菜：“荠菜是野菜，但在我家乡却是可以上席的。”《故乡的野菜》

十四、蒌蒿：“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委爱恨情仇就是一片翠绿了。”《大淖记事》

十五、马齿苋：“我的祖母每年夏天都要摘一些马齿苋，晾干了，过年包包子。”《故乡的野菜》

十六、莼菜：“我的家乡人大都不知莼菜为何物。但是秦少游有《以莼姜法鱼糟蟹寄子瞻》诗，则高邮原来是有莼菜的。”《故乡的野菜》

十七、灰菜：“灰菜有点碱味，我很喜欢这种味道。”《故乡的野菜》

十八、木瓜：“木瓜我是很熟悉的，我的家乡有。每当炎暑才退，菊绽蟹肥之际，即有木瓜上市。”《木瓜》

十九、桂花：“我建议北京多种一点桂花。桂花美阴，叶坚厚，入冬不凋。开花极香浓，干制可以做元宵馅、年糕。既有观赏价值，也有经济价值，何乐而不为呢？”《北京的秋花》

二十、菊花：“菊花品种甚多，在众多的花卉中也许是最多的。”《北京的秋花》

二十一、秋葵：“秋葵是很好种的，在篱落、石缝间随便丢几个种子，即可开花。或不烦人种，也能自己开落。花瓣大、花浅黄，淡得近乎没有颜色，瓣有细脉，瓣内侧近花心处有紫色斑。”《北京的秋花》

二十二、凤仙花：“凤仙花可染指甲，故又名指甲花。凤仙花捣烂，少入矾，敷于指尖，即以凤仙叶裹之，隔一夜，指甲即红。”《北京的秋花》

二十三、秋海棠：“秋海棠北京甚多，齐白石喜画之。齐白石所画，花梗颇长，这在我家那里叫做“灵芝海棠”。”《北京的秋花》

二十四、黄栌：“霜叶红于二月花”西山红叶是黄栌，不是枫树。”《北京的秋花》

二十五、爬山虎：“近年北京种了很多爬山虎，入秋，爬山虎叶转红。沿街的爬山虎红了，北京的秋意浓了。”《北京的秋花》

二十六、香橼：“香橼的香气里却带有苦味。香橼很肯结，树上累累的都是深绿色的果子。香橼算是我家的“特产”，可以摘了送人。但似乎不受欢迎。”《北京的秋花》

二十七、木瓜：“我们那里木瓜是不吃的。这东西那么硬，怎么吃呢？华南切为小薄片，制为蜜钱。一一厦门人是什么都可以做蜜饯的，加了很多味道奇怪的药料。”《北京的秋花》

二十八、水仙花：香橼“放在盘子里，摆在水仙花旁边，也还有点意思，其时已近春节了。”《北京的秋花》

二十九、佛手：“佛手的香味也很好。不过我真不知道一个水果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奇形怪状！佛手颜色嫩黄可爱。”《北京的秋花》

三十、橡栗：橡栗即“狙公赋茅”的茅，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小时候却叫它“茅栗子”。这是“形近而讹”么？《北京的秋花》

三十一、梧桐：“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梧桐是秋的信使。梧桐叶大，易受风。叶柄甚长，叶柄与树枝连接不很结实，好像是粘上去的。风一吹，树叶极易脱落之。”《北京的秋花》

三十二、苹果：“这个实验果园一般的苹果都有，有的品种，黄元帅、金皇后、黄魁、红香蕉……这些都比较名贵，但我觉得都有点贵族气，果肉过于细腻，而且过于偏甜。”《果轩铁收获》

三十三、葡萄：果园品种最多的是葡萄，有四十几种。“柔丁香”“白香蕉”是名种。“柔丁香”有丁香香味，“白香蕉”味如香蕉，这在市面上买不到，是每年留下来给“首长”送礼的。《果园的收获》

三十四、萝卜：“张家口这地方的水土好像特别宜于萝卜之类作物生长，苤蓝有篮球大，疙瘩白（圆白菜）像一个小铜盆。萝卜多汁，不艮，不辣。”《果蔬秋浓》

三十五、黄瓜：“南方的黄瓜不如北方的黄瓜，水叽叽的，吃起来没有黄瓜香。都爱吃夏初出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那是很好吃，一咬满口香，嫩黄瓜最好攥在手里整咬，不必拍，更不宜切成细丝。”《果蔬秋浓》

三十六、葱：因为我每天都要吃葱，爱吃葱。“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每年小葱下来时我都要吃几次小葱拌豆腐，盐，香油，少量味精。羊角葱蘸酱卷煎饼。再过几天，新葱——新鲜的大葱就下来了。《果蔬秋浓》

三十七、马铃薯：“新山药（土豆，马铃薯）快下来了，新山药入大笼蒸熟，一揭屉盖，喷香！山药说不上有什么味道，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新山药气。羊肉卤蘸莜面卷，新山药，塞外美食。”《果蔬秋浓》

三十八、木芙蓉：“浙江永嘉多木芙蓉。市内一条街边有-棵，干粗如电线杆，高近二层楼，花多而大，他处少见。”《草木春秋》

三十九、皂角：“皂角，我的家乡颇多。一般都用来泡水，洗脸洗头，代替肥皂。”“没有吃它的。到了昆明，才知道这东西可以吃。”《草木春秋》

四十、车前子：“车前子的样子很有趣。叶贴地而长，近卵形，有长柄。”“车前子可利小便，这是很多农民都知道的。”《草木春秋》四十一、紫穗槐：“紫穗槐我认识，枝叶近似槐树，抽条甚长，初夏开紫花，花似紫藤而颜色较紫藤深，花穗较小，瓣亦稍小。风摇紫穗，姗姗可爱。”“紫穗槐的枝叶皆可为饲料，牲口爱吃，上膘。条可编筐。”《草木春秋》

四十二、碱草：“张家口坝上沽源的草原的草，倒是比较高，但也藏不住牛羊。论好看，要数沽源的草原好看。草很整齐，叶细长，好像梳过一样，风吹过，起伏摇摆如碧浪。这种草是什么草?问之当地人，说是碱草。”《草木春秋》

四十三、灰背青：“叶子青绿而背面是灰色的。”一种营养价值高的牧草。《草木春秋》四十四、阿格头子：阿格头子是蒙古话。这种草长不高，也就三四寸，几乎是贴地而长。叶片肥厚而多汁。《草木春秋》四十五、杨树：在大青山山脚至市中心的大路两侧种了杨树，长得很整齐健旺。《草木春秋》

四十六、笮草：”鱼缸不大，飘着笮草。”《草木春秋》

四十七：茉莉：“花四季更换。夏天，茉莉、珠兰。(熟人来买茶叶，掌柜的会摘几朵鲜茉莉花或-小串珠兰和茶叶包在一起)；《草木春秋》

四十八、天竺果：“冬天，水仙、天竺果。”《草木春秋》

四十九、臭芝麻：“莫碰臭芝麻，沾惹一身，嗐，难闻死人。沾上身子，不要用手指去拈。用刷子刷。这种籽儿有带钩儿的毛，讨嫌死了。至今我不能忘记它。”《花园》

五十、柳树：“那棵大垂柳上常常有天牛，有时一个、两个的时候更多。”《花园》

五十一、腊梅：“冬天，下雪的冬天，一早上，家里谁也还没有起来，我常去园里摘一些冰心腊梅的朵子。”《花园》

五十二、天竺果：“再掺着鲜红的天竺果，用花丝穿成几柄，清水养在白磁碟子里放在妈（我的第一个继母）和二伯母妆台上，再去上学。”《花园》

五十三、绣球花：“那些绣球花，我差不多看见它们一点一点的开，在我看书作事时，它会无声的落两片在花梨木桌上。绣球花可由人工着色。在瓶里加一点颜色，它便会吸到花瓣里。除了大红的之外，别种颜色看上去都极自然。”《花园》

五十四、夹竹桃：“那时我认识花名极少，只记得黄昏时，夹竹桃特别红，我忽然又害怕起来，急急走回去。”《花园》

五十五、含羞草：“我爱逗弄含羞草。触遍所有叶子，看都合起来了，我自低头看我的书，偷眼瞧它一片片的开张了，再猝然又来一下。他们都说这是不好的，有甚么不好呢。”《花园》五十六、荷花：“荷花像是清明栽种。我们吃吃螺蛳，抹抹柳球，便可看佃户把马粪倒在几口大缸里盘上藕秧，再盖上河泥。”《花园》

五十七、龙爪槐：“那棵龙爪槐是我一个人的。我熟悉它的一切好处，知道哪个枝子适合哪种姿势。”《花园》

五十八、何首乌：“何首乌的藤爬上石笋了，石笋那么黑，”《花园》

五十九、玉兰花：“石榴花开，玉兰花开，祖母来了。”《花园》六十、桑树：”大雨忽然来了。”“听水从高处流下来，响极了，訇——，空心的老桑树倒了，葡萄架塌了。”

六十一、尤加利树：“尤加利树北方没有，四十六年前到昆明始识此树。树叶厚重，风吹作金石声。”《滇南草木状》

六十二、叶子花：“昆明叶子花多，楚雄更多，龙江公园到处都是叶子花。”《滇南草木状》

六十三、马缨花：”马缨花？马缨花即合欢，北方多得很。”《滇南草木状》

六十四、杜鹃花：马缨花有点像杜鹃，但花瓣较坚厚，不像杜鹃那样的薄命相。《滇南草木状》

六十五、令箭：“北方令箭，开十几朵花就算不错，楚雄的令箭一盆开花上百朵。”《滇南草木状》

六十六、一品红：“北京的一品红是栽在盆里的，高二三尺。芒市、盈江的一品红长成一人多高的树，绿叶少而经或者多，这也未免太过分了！”《滇南草木状》

六十七、兰花：兰花最贵重的是素心兰。大理街上有一家门前放了两盆素心兰，旁边一纸签：“出售”。一看标价：二百。《滇南草木状》

六十八、香樟树：”盈江县招待所庭院中有一棵香樟树，树丫里寄生的兰花就有四种。”《滇南草木状》

六十九、茶花：闻丽江有一棵茶花王，每年开花万朵，号称“万朵茶花”，有人告诉我，茶花最多能开三百朵。《滇南草木状》

六十九、大青树：大青树不成材，连烧火都不燃，故能不遭斧斤，保其天年，唯堪与过往行人遮阴，此不材之材。《滇南草木状》

七十、鸡冠花：“院里种着鸡冠、秋葵、凤仙一类既不花钱，又不费事的草花。”《钓鱼的医生》

七十一、瓢菜：还有一畦瓢菜。这地方不吃瓢菜，也没有人种。这一畦瓢菜是王淡人从外地找了种子，特为种来和扁豆配对的。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木板刻印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钓鱼的医生》

七十二、青萝卜：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棒打萝卜“，摔在地下就裂开了。《鉴赏家》

七十三、杏子：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白得像一团雪。《鉴赏家》

七十四、蜜桃：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线的“一线红”蜜桃。《鉴赏家》

七十五、樱桃：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玛瑙。《鉴赏家》

七十六、梨：重阳近了，卖梨；河间府的鸭梨、莱阳的半斤酥，还有一种叫做“黄金坠子”的香气扑人个儿不大的甜梨。《鉴赏家》

七十七、金橘：菊花开过了，卖金橘，卖蒂部起脐子的福州蜜橘。《鉴赏家》

七十八、枇杷：端午前后，枇杷。《鉴赏家》

七十九、橄榄：入冬以后，卖碧绿生鲜的檀香橄榄。《鉴赏家》

八十、佛手：“他还卖佛手、香橼。人家买去，配架装盘，书斋清供，闻香观赏。《鉴赏家》

八十一、桃：昆明桃大别为离核和“面核”两种。桃甚大，一个即可吃饱。《桃》

八十二、三角梅：漳州的三角梅则有很多种颜色，除了紫的，有大红的、桃红的、浅红的、还有紫光铜色的。《漳州》

八十三、水仙花：两盆水仙开得很好，已经这冒出好几个花骨朵。修表的桌边放两盆水仙，很合适。《漳州》

八十四、榕树：榕树是不材之材，不能做梁柱，打家具，烧火也不燃，却是制作盆景的极好材料。《漳州》

八十五、杨梅：昆明杨梅名火炭梅，极大极甜，颜色黑紫，正如炽炭。《杨梅》

八十六、梨：宝珠梨形正圆——“宝珠”大概即由此得名，皮色深绿，肉细嫩无渣，味甜而多汁，是梨中的上品。《梨》

八十七、石榴：宜良石榴都很大，个个开裂，颗粒甚大，色如红宝石。《石榴》

八十八、枇杷：枇杷树根大，树冠开张如伞盖，著花极繁。《云霄》

八十九、芦柑：芦柑瓣大，味甜，无渣。《云霄》

九十、蜜柚：蜜柚甜而多汁，如其名。《云霄》

九十一、地瓜：这东西有一股土腥气。但是如果没有这点土腥气，地瓜也就不成其为地瓜了，它就会是另外一种什么东西了。《地瓜》

九十二、茅栗子：我们那里茅栗子树极少，只有西门外小校场的西边有一棵，很大。《橡栗》

九十三、锥栗花：锥栗花，是一串一串繁密而细碎的白色小花，略带点浅浅的豆绿。《泼水节印象》

九十四、冬青树：合肥多冬青树，甚高大，紫灰色的小果子累累结满一树。《皖南一到》九十五、乌桕：自屯溪至黟县，路边尽植乌桕，通红的叶子。《皖南一到》

九十六、油茶：屯溪附近小山上有油茶，正纷纷地开着白花。《皖南一到》

九十七、凤仙花：凤仙花有单瓣、复瓣。单瓣者多为水红色。复瓣者为深红色，浅红、白色。《秋葵凤仙花秋海棠》

九十八、胡萝卜：昆明的胡萝卜是浅黄色的，长至一尺以上，脆嫩多汁而有甜味。《胡萝卜》

九十九、茨菰：我小时候对茨菰实在没有好感。这东西有一种苦味。

一百、苦瓜：苦瓜的表皮疙里疙瘩的，确实不大像瓜。《苦瓜是瓜吗》

（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