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为了多赚钱修缮祖屋，从城里药房偷偷拿了“芙蓉”的种子，回到原上低调地种到那片从鹿家换来的水地里面。之所以用低调一词，是因为清末种植、吸食鸦片并不违法，顶多算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芙蓉”可种

即便如民族英雄林则徐这样的大人物，后期也对“芙蓉”采取了两可的态度。年其尚在陕西任上时，在回复江西抚州知府的信中，就认为在内地种植罂粟于事无妨。相反，他那时所恨的是清人喜欢“洋烟”而非“土烟”，他所期望的是能有物美价廉的国产“芙蓉”来替代洋人所贩卖的。

曾在广东厉行禁烟，亦曾让虎门硝烟震惊世界的林则徐，晚年出现这样的言论，或许并不奇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年林则徐上书道光，提出了如不禁烟，若干年后清廷就会没有可用之兵，也会缺乏国防之银。不禁烟就要危及到皇家地位，道光肯定非常担心，很快便有了林则徐的广东禁烟。

林则徐在广东时，采取了对内对外两种手段来禁烟。对内严禁吸食，并授权地方乡绅一定的查办权力；对外严查走私，勒令英美澳商人交出鸦片，具结不再贩卖。但结果可悲可叹，悲的是两次鸦片战争都输给英人，自此鸦片不再禁止进口；叹的是吸食鸦片的那些清人照吸不误，以后还会不断增加。

或许是禁烟失败改变了想法，抑或是林则徐自始至终反对的就不是吸食鸦片，而是鸦片走私造成了白银大量流失，会危及到清廷的现有地位。

电视剧里原上人家也是类似态度，他们并不厌恶白嘉轩种植“芙蓉”，而是嫉妒其发了财致了富，所以在鹿乡约的鼓动下，大家要一块种一块赚钱。他们可以自己不吸，但为了发财不能不种。即便白嘉轩，也是在卖给药铺的心安理得下，大发其财。

舶来品

鸦片作为舶来品，并不是突然就出现在清末。史书记载最早出现于唐朝，北宋初年将其称为罂粟，后来又有了一个文雅的名字——“芙蓉”。明朝时，暹罗（二战后更名为泰国）、爪哇等就以其作为贡品之一进献给皇帝夫妇（野史传说神宗就吸食这个）。当然，“芙蓉”最初是以药品进入中国的，宋时有人认为其外壳可以治疗痢疾。

明朝中后期开始对鸦片征收关税，说明其作为药品在当时是合法进入中国的。但进入清朝后，情况逐渐发生改变。清雍正时，就曾有福建巡抚弹劾漳州知府，指其不分鸦片和鸦片烟，滥用权力缉拿买卖鸦片药品的商人，这也许说明其时其地已经出现了吸食恶行。

乾隆时期，每年进口大约箱（约百斤一箱）鸦片，皇帝已经开始禁止商人贩卖，但效果很差。嘉庆上台后多次下旨禁止进口，但其在位时输入数量却达到每年0箱左右。随后的道光，作为历史上有名的节俭皇帝，非常痛心鸦片造成的道德沦丧和国库空虚，积极吸纳若干大臣禁烟的举措，后期还任命林则徐南下禁烟。让人叹息的是，清帝即使多次下达禁令，但鸦片年输入量，还是从道光元年（即年）的箱左右，增加到了年的箱左右（有说是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相比实际情况，这16个字莫非是个笑话。或许这也是专制的代价，皇帝想维护一家一姓的长久地位，就不得不放任手下官僚的某些作为。可惜连累了那些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百姓。

年走私量达到3万箱，不能完全怪罪到洋人头上。清廷治下如果没有人吸食，洋人就是白送估计也进不来多少（除了药品用量）；如果清廷官吏军兵能够严格执行其主子的禁令，恐怕一丁点“芙蓉”也偷渡不了。一干人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享了鸦片走私的好处，徒留皇帝和几个大臣悲伤。只是当地位不保时，恐怕皇帝也不再痛心。

“进口替代”

“芙蓉”是比烟叶昂贵的奢侈品，需要有闲钱有余暇，才能承受得起。晚清吸食鸦片者，多为有钱的富商乡绅，有权的中央大臣、地方官僚胥吏、军中兵士之流。穷人除非被诱惑或胁迫，否则是不敢尝试的。据林则徐估计，年时有百分之一的清人吸食鸦片。但也有洋人估计当时有余万吸食者。至于清末烟馆林立的场景，可以在诸多影视剧中找寻到。

上文也提到过，晚清道光和支持禁烟的大臣，除去道德上的理由，已经认识到鸦片走私给清廷造成了严重的白银流失，而不像之前的嘉庆还以为是西洋钟表、玻璃之类的物品把白银换走了。例如年入超合计多万两白银，鸦片就有万两。

面对白银大量流失，与林则徐同时期的大臣官僚们，主张严厉禁烟的少之又少，大多采取表面上支持禁烟、暗里听之任之的姿态。毕竟他们之中有从鸦片走私中获利的，也有自家偷偷吸食的。

这些大臣们在私下里，有人主张通过易货贸易来避免白银流失，还有人主张靠国产对抗走私，用今天的话讲就是“鸦片进口替代”策略。但只有一个叫许乃济的大臣，敢向道光上书，建议采用这种策略，对内鼓励种植，对外加重税收。

对于尊崇儒家思想，时刻以天朝上国自居的清廷来说，公开实施上述进口替代策略，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使之后林则徐禁烟失败，遭遇西方列强轮番入侵，签订多个不平等条约，清廷也没有公开实施这样的策略。

但还有清人在吸食“芙蓉”，据洋人估计年代大约有万人。只要市场还在，鸦片供应就不会停止。很快，事实的发展，印证了支持国产的大臣们的愿望。年之前还占据进口总额第一位的鸦片，进入年代后，逐渐被棉纱和棉布超过。至年，棉纱及棉布已经占到进口总额的百分之四十。

鸦片进口额的减少，从反面说明内地种植鸦片的增多。清廷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地方政府出于金钱上的考虑，或许会放任纵容一下。即使到了民国初期，割据一方的军阀也没有禁绝鸦片的种植，否则白嘉轩早已被治罪了结。

不管怎样，清末进口贸易额的变化，可以说是实现了林则徐生前关于鸦片国产的愿望：“若内地果有一种芙蓉，胜于洋贩，则孰不愿买贱而食？“

清廷

从鸦片一事可以看出，自清廷进入19世纪，就开始走向衰落。谁曾想到，一个曾经以几十万人口征服上亿人口的马上民族，却始终摆脱不了鸦片带来的厄运。延用古人的话，大清气数已尽。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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