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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在年尚好的春天里留下过一首温柔清丽的诗:

你是天真,庄严,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清明前后,走在街沿,每一脚踏在地上都能溅起一团甜蜜明媚的花香。每一朵花开,每一朵花落,都是一个春天存在过的证据。若让枝头美丽的花落入五脏庙,也该是在继续美丽着的。港岛三月,红棉道名副其实,高大的木棉沿路托举起红硕的花朵,整条街道像在温柔又热烈的火焰笼罩下,一条无比灿烂的秘径。那些大朵的火苗偶然抓住了风,便乘兴从高处落下,树下的人恰好接住,再沿途捡拾一些,便有了一捧火焰做的圣杯,在怀里热热闹闹地跳跃。南方人捡花儿,大多不是为了做标本或装饰住家,而是要把这花变成季节赠予的食物,把花季永远留在唇齿口腹的记忆里。我在港岛求学时,也有样学样地做过一回,把红棉道上的木棉采上八九十朵,摆在宿舍的窗台上。恰是天公作美,有个十来天就晒干了,原本的火红渐渐变成低调的褐黄,褪尽铅华,该发挥余热啦。配上一把薏米,一把红小豆,一斤猪排骨,文火慢炖一锅靓汤。盐不加多,入口有木棉花淡淡的涩味,刚好中和排骨的肉腻。据老粤人说这汤清热去湿,恰是逐渐闷热的回南天的清补佳品。我一向不在乎其中的养生之道,只知道这汤喝下去肚子里像躺了一团新鲜阳光,干净、澄明、舒适。粤人以花入汤并不鲜见。我还听说过霸王花和夜来香煲汤,味道要形容起来,无一例外都少不了「清新甜润」。每见寻常文字说起中国人什么都吃,总举例些骇人听闻的动物、部位、下水之类,就有些不服,总觉得以偏概全,要说饮食上的奇异偏好,为什么不把风雅的例子也举一举?且不提在各种中式甜品中出现密度极高的桂花,往远了说,被中国人万代敬仰的屈原就已经开始「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也是捡拾落花当晚饭。他要自喻品行高洁,俗人如我却总琢磨他的秋菊花瓣是怎么个吃法,想来迅速飞水再凉拌,应该不错。

槐花炒鸡蛋遍布中国南北,成为吃花的统一形式。

我到云南,常常会在餐馆前走不动道,他们会把别处见不到的新鲜食材「一啪啦」都摆在门口,目标客户就是我这种对植物感兴趣的吃货。最奇特的是状如轻网的「树花」,炒入鸡蛋之后表面上几乎消失不见,却能感到丝丝缕缕缠绕的口感,相当神奇。至于清香微涩的茉莉花炒鸡蛋、石榴花炒腊肉、包烧芭蕉花,以及从水面上打捞上来的「水性杨花」做的汤,在花团锦簇的彩云之南,也无非「只道是寻常」罢了。到了云南邻省,我的家乡四川,人们说起「吃花」,画风陡转,先蹿进脑子里的都是「豆花」「脑花」「蹄花」……至于吃植物花朵,可能更多属于私房记忆。比如我的外婆家,有一盆养了多年的昙花,圆齿细长的扁叶在防盗栏上姿态各异地蔓生。每年全家人借着观赏花开的由头,算好时间聚在一起,享受夜风里白玉般的恩典。第二天,已经矜持闭合的昙花被摘下来,一半炒鸡蛋,一半做汤,入口的清香更胜扑鼻时。昙花一现,美味永存。我还曾见过外婆从市场上买回新鲜的「漏芦花」,其实更通用的名字是「菜芙蓉」,嫩黄喜人的颜色,花朵质地如轻薄绉稠;用清水荡涤一遍,直接放入锅里煮粥。煮过之后,花朵也被挂上米浆,和粥一同送下肚子。不仅「菜芙蓉」,木芙蓉也是入菜好食材。曾在一个兰心蕙质的朋友那里吃到过复原的「雪霞羹」,来自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采芙蓉花,去心、蒂,汤焯之,同豆腐煮,红白交错,恍如雪霁之霞,名『雪霞羹』。加胡椒、姜,亦可也。」的确是好颜色,亦风雅应季。以上大多是吃花朵本身,我在烟花三月的江南吃过一道「清炒黄瓜花」,则是采摘「怀胎」不久的黄瓜雌花,嫩黄的花朵连着小指头尺寸的碧绿瓜仔,用最简单的调料、最简单的做法,呈上一盘子「金玉良缘」,花的温柔和瓜的脆嫩也相辅相成,恰是春天在饭桌上的一首歌。说起烹花手段,似乎总是简单温柔的,粥与汤都不过是以水浮花;炒花也是少盐少油。不过我自己倒也「爆」殄过天物,用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办法,试过油炸玉兰花(玉兰花馔)和炸玫瑰。挂上薄面衣的花瓣一下油锅便膨胀起来,在那层衣服底下也显露出本身的剔透感,像一个个胖娃娃,乖觉可喜,比在枝头茎秆上,更添了一种俏皮。哎呀,毕竟是花朵,任何形态,不都是个美吗?中国人有梅癖,那么日本人一定是樱痴。春天的脚还未踏到城内,东京的街头巷尾就摆满各式画着樱花的招牌:曲奇、蛋糕、果冻、啤酒,粉嫩嫩的,宣告万物复苏——多么风雅。吃过之后才知道,这是日本春天里最大的一个谎言。吃樱花,是一件风雅与尴尬具存的事。樱花有多美,就有多「难吃」。谁也说不准这玩意儿是否真有香气。哪怕此刻你就站在一棵满开的樱花树下,闭眼闻闻:花香?不存在的。市面上居然还有以樱花为主题的香水,堪称欺世盗名,完全是调香师一手杜撰出的幻境。我曾拈起肩头的一瓣落樱,扔进嘴里:嚼起来像一片有韧性而无味的薄纸。这就是原味樱花。专门用来吃的樱花又是什么味儿?

每一个樱花水信玄饼都保存着一朵不败的樱花。

通常是咸的,你不要诧异。中国喜欢用蜜来渍桂花,香飘十里,把心脾都熏醉。但日本最常见的却是盐渍樱花,这是为了尽可能留住它的青春美貌。除了可以泡茶,亦可加入饭粥或用醋凉拌。盐渍樱花一般用到八重樱(不是为人熟知的染井吉野樱),一朵由10~50片花瓣围抱而成。为了定型,最好选只开到六七分的花朵,也能留住好颜色。就这样,盐粒封印了一朵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灵魂。一旦冲入热水,白瓷碗中一抹淡淡的粉色就逐渐醒转过来,层层叠叠的花瓣是半透明的,随着水波轻轻摇曳,可以让人看得入神。「樱花汤」只在特别的日子才喝,例如订婚仪式和婚礼,寓意着美满,每一朵都是无瑕的青春。这么算下来,一生中大概也只能喝到寥寥几次,或许那时才更有一期一会之感吧。同样封印了花魂的,还有樱花水信玄饼,就是那个圆嘟嘟的水晶球。一朵完整的樱花漂浮其中,粉色琥珀似的。口感么,只能说相当顺滑,极为清淡。毕竟吃樱花,更多靠想象。前几年还流行过樱花饼干或芝士蛋糕,表面镶嵌鲜明的一朵,像一块化石标本——那是某个春天存在过的证据。国民点心「樱饼」用到的并非樱的花,而是大岛樱饱满而带着细细锯齿的叶子。5月开始采摘,扎成一叠叠放入木桶中腌制,发酵完成至少要花上半年时间。在暗无天日的桶中,樱叶被激发出深深的芬芳。许多人像吃粽子一样吃樱饼,剥掉外面的叶子后才开始吃中间粉红色的碎糯米馅儿,却不知那深绿色的外衣也能吃,而且饱含樱花所欠缺的香气。下次你可以尝尝,有人甚至觉得那是樱饼最好吃的部分。常言道,「樱花七日」。隐忍了一个冬天终于绽放,它们争先恐后把整个城市染成粉白,又像暴风雪席卷每一条街道,纷纷散去。生命之美,转瞬即逝。日本人从中感受到深刻的「物哀」,但终究不像中国诗人那样哀怨地叹息:无可奈何花落去,最是人间留不住。「桜咲く」(Sakura-saku),樱花开了。「咲」本是笑的意思,哪怕无常,依然尽兴,绽放和飘散都是如此用力。所以春来时,满城熙攘处,都是看花人;春去了,有人珍藏着它的形状与颜色。年的春天闭门不出。今年,该报复性地清算:不宜伤春悲秋,宜出门,宜与生命中每个一去不返的春天相逢。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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