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季节都是最美的季节；

相信偶遇、巧遇

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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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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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闲按语：对于三四十来岁这代人，许多离开家乡去到更大城市闯荡世界，放马江湖。一二十年打拼，成家立业，孩子长大，父母渐老。阅过繁华心底依旧为青春少年的童稚轶事、校园时光、有趣片段留有一处记忆的角落，不定哪一天因同学聚会或触景生情泛起一阵思绪，如时光机穿梭回到那记忆中的过去。

17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神

“宓”姓罕见，“宓”姓的长腿美女学霸更罕见。第一次见学姐，是在表彰会上，学姐长发飘飘，踩着高跟鞋，化着淡妆，比台上大部分人都高半头，颠覆了刚入学的吃瓜群众对学霸的印象：学霸不是应该戴着眼镜，衣着简单，无暇修饰的么？

以后，每次碰上宓学姐，都会多看一眼，学姐精致形象从未让人失望，无论是学习表彰还是担任外事活动礼仪，都得体出挑。只是，她很快就毕业了，吃瓜群众还未和宓学姐说过话儿，宓学姐就成了传说。

这不打紧，马上又有了舫学姐，肤白透亮像个瓷娃娃，从不熬夜，说话细声细气的，笔记记得非常工整，光荣榜上从不居人后。夏天来的时候，舫学姐也嚷嚷着减肥，冬天来的时候，她也痛恨早起，课余练盲打，一低头一抬眼间，手如柔荑，美目盼兮。和宓学姐相比，舫学姐接地气多了。

再后来，我们班女生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学姐，举手投足间自有姿态。

18独倚望江楼

传说中用“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制作的素红色薛涛笺未见过，有薛涛井的园子倒是离校不远。守规矩的同学购票而入，调皮顽劣的同学，从化学楼直接翻墙而进。

园内有处竹林，龙吟细细，凤尾声声，据说有几十上百个竹子品种，苍翠茂盛。茶馆就在竹林内，说是喝茶，实际上茶并不是主角，玩纸麻将和嗑瓜子的人比比皆是，茶馆提供花茶，可大盅畅饮，小口品茗的功夫茶几乎绝迹，两块钱一位，可闲坐一下午，原本幽静的竹林氤氤氲氲、红尘滚滚，萦绕着好大一股烟火味。

夕阳西下，待园子里游人陆续离场，呼朋引伴，看波光粼粼、余晖脉脉，独倚望江楼。

19足球是圆的

那年夏天记住了博格坎普、克林斯曼和巴蒂斯图塔，都是在画报上认识的。

每逢比赛转播之夜，路过教工宿舍楼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被误伤。宿舍楼上电视声夹杂惊呼声震耳欲聋，有时还会有书本、卷尺从窗户飞出，最夸张的道听途说是巴乔点球射失时某宿舍把电视砸了，并把枕头扔出了窗外。

不仅教工宿舍狂热，整个城市对足球都有一股难言的狂热。那年，马拉多纳来了，据说第一次来中国，顿时，这个城市的夏日变得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印象里万宝路是那场比赛的赞助商，印制了很多带有LOGO的宣传吊旗和海报，最漂亮的风景是“万宝路小姐”：棒球帽、小短裙、小白鞋，再加上甜美笑容。

隔壁宿舍同学放假不肯回家，一直伺机看马拉多纳真人，几经努力未果，后来听说马拉多纳压根儿未下榻报纸上爆料的酒店后，又希望能买到黄牛票入场，并放下狠话：多贵都要买，大不了下学期咸菜馒头。看看马拉多纳已发福的照片，再看看这位同学捶胸顿足的样子，只能感慨“足球是圆的。”

学校好像还组织了一次女足比赛，班上人才不济，未备替补队员，辛苦了首发同学打全场。

那年也是女足国家队最闪亮的年份之一。

20一位老人

图书馆出来，碰上一位老人，询问文科楼，恰好顺路，带着老人走了一段。

老人边走边自我介绍，他姓蓝，是个什么研究馆的研究员（听得不太真切），曾经做过诗经的翻译，特殊年代也被特殊对待过，近年不问政事，主要潜心篆刻，早年写文章受沈从文影响，也有佳作被收录进当时的课本。老人一路叙述，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是位有料的老人，有正事要去文科楼办。

送老人到楼下，老人客气的要了通信地址，说要把当年的文章复印件寄来，以证明他说的是事实，反复表达绝对相信老人所言，老人还是坚持要寄。

过了一阵果然收到一封来信，信封估计是老人写的，感觉字有点抖，信封里有老人的名片、篆刻作品小样复印件和一篇被收录课本的文章复印件，果然是位较真的老人！

21发现神秘力量

那时星座尚未流行，除了坊间流传的十二生肖和血型与性格关系的推断，正经从课堂上学到的“我是谁”来自管理心理学。

老师说气质决定性格，人的气质主要是由遗传决定的，气质类型可分为胆汁质、多血质、粘液质和抑郁质四种，并解释了一下四种气质类型的主要特征，于是上课的时候，大家开始环顾四周，看看可将哪位同学对号入座；目光巡视时，突然发现别处也有目光巡视而来，目光相接相视一笑，双方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某同学被无辜定位了。

据说胆汁质的人性情直率，精力旺盛，兴奋时，决心克服一切困难，精力耗尽时，情绪又一落千丈，心性起伏很大。同学说她就是这个类型。

多血质，热情、有能力，爱交际，注意力易转移，富于幻想，不愿做耐心细致的工作，没有常性。同学又说她也符合这个特征。

粘液质，平静，克制，忍让，生活有规律，有耐久力，严肃认真不灵活，缺乏热情。同学说有时候她也这样。

抑郁质，沉静，易相处，做事坚定但比较敏感，易受挫折，反应缓慢，不图进取。同学听罢觉得仍有几分相似。

气质类型玩过一阵子后，就沉寂了。某天，同学很神秘的说她学会了一种占卜方法，操作简单，能预知未来，听她说得神乎其神，大家好奇心被激发了。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熄灯后，把桌子拼在一起，铺上同学准备的写有数字和方向的白纸，窗户全开，大家黑灯瞎火的围着桌子坐下，一个小的碟子反扣在白纸上。同学说心诚则灵，让每个人把右手食指轻轻放在碟子上，闭上眼睛，由她开始，依次问一个个人近期最困惑的问题，然后感受碟子在神秘力量引导下的自主移动，碟子停的地方就是答案。大家面面相觑，又不好意思打退堂鼓，将信将疑的依言行事。

碟子“走”动的很快，大家都明白了“神秘力量”来自何方，至于答案，已不那么重要。

22时光浅浅，花开未央

宿舍不大，但每个人的私密空间都拾掇的妥妥的，上学没多久，舍友集体行动采办了两样东西，一是帘子挂在蚊帐外，一是可充电的应急灯放在床头隔板上，有了这两件宝物，挑灯夜战就不难了。

夜战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临近考试抱佛脚，二是看小说，一口气读完方觉畅快。

抱佛脚是常事，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图的就是“快”。据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考前的记忆力最多也就7小时，抱佛脚到考前最后一刻冲进教室，翻开卷子就答，把会做的赶紧一口气写完，生怕过一会儿就失忆了。

《西方经济学》考试前夕，已经历几门功课混战，顿觉生无可恋，晚上索性看《围城》，想着次日早上再开动复习，下午应考。一觉到清晨，发现大家着急的去教学楼，方恍然大悟，考试是在上午。复习是来不及了，只能争取考试不迟到。答题比想象中的顺利，感觉白拣了一个晚上看《围城》，边际效用极大。

挑灯看小说也是常事，校门口有租书店，每本书1毛钱一天，都是当时的流行读物，金庸古龙梁羽生，亦舒席娟张小娴一个都不少。懒得来回还书，通常是两人合租10本，2天内交换看完。

论文倒还好，指导老师据说是钱荣堃先生的弟子，对稿子的颜值要求颇高，需用格子稿纸细致誊写，稿子主要是在图书馆完成的，论文的题目也颇“前瞻”--《论人民币可自由兑换》。

床头隔板上，还摆着一个紫色的天秤灯，雅雅送的，小巧精致，轻轻一触上下摆动。

时光浅浅，花开未央，似水流年，心意盎然！

23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礼堂和大电教室有不同的功能，礼堂放的是热映新片，大电教室放的是怀旧老片。自然，大电教室更受欢迎。

大电教室回宿舍，要经过一个小草坪，初现气候的校园歌手雄踞此地，吉他弹唱声起时，总会围上一小圈人，唱的也多是怀旧老歌和校园民谣，是否有原创作品未考证过。

舍友说她的同学也在校园歌手的队列里混着，有一次路过，远远的指了指是哪位，无奈灯光太昏暗，未能把人看真切。

某日清晨，舍友留言说她要提前回家，车票已买好。送站的时候，舍友包扎着脸，语气平和，轻描淡写的说实验室热水管爆了，被热浪伤了脸，在学校简单处理了伤口，要回家治疗，准备了一年多的考试已临近考期，也不考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安慰，只能反复说医学发达，不会有大碍，虽然考试重要，但可以从头再来。火车快开的时候，舍友说，即使没有这次事故，她也不计划考试了，她想试一试未曾规划的人生。

年轻时的转折，总是那么出乎意料，来不及嗟叹已斗转星移，几年后联络，舍友仍在实验室，大洋彼岸已发offer，还是她喜欢的学校，还是她喜欢的专业，忍不住问：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舍友戏言：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答案在风中飘荡！

24Darling

班上来了几位新同学，其中一位个子高高瘦瘦，笑容阳光明媚，露出小虎牙，一来二往就熟捻了，“Darling”、“Darling”的叫开了。

作业经常互相“借鉴”，毕业册留言簿也是收罗起来，一块儿写的：一摞毕业册本本摊开，先看看被留言者姓什名谁，然后一人写左页，一人写右页，互念互评，不假思索，左右开弓，创下了有史以来毕业留言高效高质的最好纪录。直到互写留言挑照片时，才有少许离愁别绪，随即在嘻嘻哈哈的照片争夺中烟消云散，当然，争夺到的留念照片也是独特的。

Darling是本地人，常回家，集万千宠爱，每次归来总会带来新鲜故事，讲起来绘声绘色，幸福溢于言表。那时个子刚好及Darling肩头高一点，长发，没心没肺厮混教室、图书馆、食堂，Darling有时情不自禁揽肩照镜自夸：“我很帅吧！”

转眼Darling已是一对小儿女的妈妈，联系不多，Darling，一直幸福下去！

25帆

帆说：“快乐并非天天拥有，但愿生日这天能够。”不知毕业后的每个生日，她是否都笑靥如花？

入学认识的第一位同班女生应该就是帆了。报到后安排临时宿舍，恰好在一处。帆一个人来，看着瘦瘦的，很独立。军训的时候，实力和气场开始开挂，妥妥的学生干部模样。

一年级某日下雪，赖在宿舍不肯去晚自习，突发奇想，提议讲故事，帆先讲，细节详实，娓娓道来，一个晚上福尔摩斯探案集的第一个故事还未讲完，就到且听下回分解。

二年级排球课，一上场，就知道帆是“练家子”，很多同学的排球考试，都是靠帆当对手喂球侥幸通过的。

三年级开始筹划读书还是就业，帆很笃定的说她选择先工作，并开始着手准备，稳稳当当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放心。

四年级各自忙，考试前，帆还是打来了电话鼓劲，再后来，应付临时状况，各种劳什子表格也是帆帮忙填的。

离校那几日，帆几乎就呆在车站，一拨一拨的送行，到我上车的时候，强忍没哭，帆哭得稀里哗啦。

毕业后见过两次，无处不话题，叹时光飞逝，年少轻狂。那首《英雄泪》，帆会和谁唱起？

26曾小姐

曾小姐毕业前拍了套黑白写真，酷似张爱玲，不同之处在于，照片中的曾小姐是颔首低眉的。

虽然是本地人，曾小姐一直讲普通话，她说她姥姥是北方人，家里都说普通话，姥姥喜热闹，让我们上家玩去，而且，姥姥的饺子包得可好吃了。

“婴儿肥”的年代最经不起吃的诱惑，于是，某个周末，天气好晴朗，一宿舍同学倒了几次公车去尝姥姥包的饺子了。

姥姥果然精神矍铄，一见面就拉着手嘘长问短，还不让人帮忙打下手，倒是曾妈忙得团团转，曾爸是大学老师，看见我们就说曾小姐从小被姥姥惯坏，让我们要多多帮助她。小伙伴们围着茶几，天南地北瞎侃，饺子吃了一锅又一锅。饱餐饺子后没几周，就迎来了第一次期末考，曾小姐的同窗个个都是“狠角色”，开足马力备考。

某晚熄灯后，曾小姐在蚊帐里幽幽的说了一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同窗们笑成一团。

27艳

开学，艳带来了家乡的石头馍，个儿挺大，制作颇复杂，需要在滚烫的石头上烙制而成，历史可上溯至唐朝。徒手掰了一小块尝尝，硬、干、没馅、原味、很有嚼劲，相比于石头馍，小时候野炊带过的馒头、面包之类的干粮，简直弱爆了，只能称为“水货”。

艳还推荐了《平凡的世界》，书很好，可当时不太能欣赏，黄土高原的故事离校园生活太远，每次立志要一口气看完，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三部曲前前后后放了很久。

吃饭、打水、晚自习、图书馆和逛街，常拉上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也拉上艳。艳的脾气真好，话儿不多，总是安静的听着，即使观点不同时，也是很婉转的表达，不爱争论。不过，艳的老乡来访时，艳儿和她们说着家乡话、聊着家乡事时，语速明显加快，调门明显提高，人也更俏皮爱笑了。

入学时，艳是短发，脸蛋红红的，北方姑娘本色，毕业时，艳已是齐肩波浪长发，窈窕娉婷，倒像是南方妹子了。

毕业后在艳的城市见过一次，变化不大，逛街吃饭聊天，中间未谋面的那些年，轻而易举就续上了。

艳常说她家乡春天梨花、杏花开得甚美，待汝长发及腰，一起赏花可好？

28访郭襄

一行人进山，在进山的第一个庵煞有其事的许了个愿，同学问：许了什么愿，答：祝大伙儿一路平安，同学说：应该许个愿祝大伙儿一生平安，方恍然大悟，赶紧拉着同学和菩萨又说了两句。

上山的过程还算顺利，按前辈教导，提前准备了一袋花生，碰上拦路猴时，赶紧把花生扔出去，猴子见怪不怪，也没为难我们，算是躲过一劫。山上很冷，打算在金顶夜宿，遂每人租了件军大衣。原本想第二天看日出和佛光，无奈缘分不够，转了一圈，四处雾蒙蒙的还下着下雨，旁边有人说再走几步就能看见舍身崖，赶紧止步，随便逛了逛就下山了。

下山和上山不是一条道，一行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快到雷洞坪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向山里做生意的人打听下山捷径，山里人提醒如果要天黑前赶到山脚，必须抓紧了，按我们上午的速度，铁定是来不及的。这么一提醒，只能拔腿跑了。最险的地方是九十九道拐，坡陡路滑，小跑启动后根本停不下来。在险要的几处碰上坐滑杆的游客，还要相互避让，内心更是着急。

菩萨庇护，有惊无险的在傍晚前赶到了清音阁，途中好像还看了一幅石刻，似是赵孟頫写的兰亭序，无心欣赏，一瞥而过。

到了清音阁大家轻松了，闲聊起山上吃的酸菜鱼，连呼腐败，又东拉西扯到武林门派和女侠郭襄。据说郭女侠四十岁时在此山路上听路人讲了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故事后顿悟，终成一代宗师，我们此行浮光掠影，终成一段难忘往事。

29母亲节快乐

每次开学，都是一次远行。实际上，还未放假归来，妈妈已经为回程开始焦虑了。

“这些都带上吧，你还没放假就买好了。”

“不带了，东西这么多，不好拿。”

“让你爸帮你打个包，占不了多少地方。”

每次对话到此，就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风险，最后总以相互妥协、大包小包结尾。

“饭要吃好。有空写信，打电话。”

“知道了。”

“不要熬夜，平时用点功。”

“知道了。”

“和同学要处好关系，不要.......”

我知道“不要”之后要说啥，赶紧高声用“知道了”打住。一个假期没来得及交待的事，妈妈见缝插针式在候车的夹缝时间中补录。

送行的次数多了，桥和桥的数量、路与路的长度在两代人中逐渐没有输赢，妈妈不再做什么高明指教，我也自以为聪明时，往复的对白就围绕“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衣服不能骤减，夜不能常熬”展开。“妈妈，母亲节快乐！”校园这端电话拿起，电话那头已是期盼已久。

上学时的理想大而无当，妈妈的生活建议琐碎有用，有一种相传，是终生的。

30祝福

毕业的好处之一，是以各种名义聚餐，校门口有家吃鱼的餐馆，生意好得不得了。

聚餐之后则是大摆龙门阵，有个喝水果茶的小清吧，很受欢迎。小清吧的背景音乐都是老板精选了的港台流行歌曲，到了《爱和承诺》那首，吃瓜群众基本上可以静观百态了，沉默有之，欢笑有之，哭闹有之，餐厅老板见怪不怪。

音乐也可以随心点播，《恋曲》、《你的样子》、《灰姑娘》、《风继续吹》、《心太软》、《执迷不悔》、《相思风雨中》都是被点频率较高的曲子，实际上，根本不用主动点，这些曲子迟早都会播出的，只是一起听的人是否还在你这桌听你摆龙门阵而已。

该举行的民间聚会差不多都聚了、该诉的衷肠都诉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们班毕业联欢会在班委的精心策划下拉开帷幕，《祝福》唱响时，情难舍，人难留，几许愁，几许忧，一切尽在不言中。

31回归

离愁就这么打着幌子，潜伏在满城兴奋中。

香港回归那晚，无心睡眠。小红旗10块一面，荧光棒10块一根，一面小红旗加两根荧光棒是标配，只要顺着人潮，不用辨识方向，就能被推送到市中心广场。

同学们在人潮中大声聊天，说的每句话都立马淹没在人声鼎沸中，走在边上的同学只能抓个话尾，再哼哼哈哈的胡乱起个话头。于是，一路“聊天”变成一路“喊话”，后来索性话也不说了，一路歌唱。

不到八点就出门了，十点多还挤在路上。前面人潮中有声音传来：前面封路了，往回走。

“那还去不去广场？”

“封路了，估计进不去了。”

“不去了？”

“这就回了吗？”

“要回吧！”

“回吧！”

“回！”

最后说“回”的同学，转身艰难，声音发紧。行李已打包，回程票就在兜里，发车就在凌晨。

这次转身再见，彼此不再少年。

32铁道旁一路风景

填志愿时，志存高远，在一群学长学姐起哄下，果真得到了“又高又远”的建议。

爸爸一直对自己的铁路运输网知识颇为自信，直到开学前买票时方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买火车票成了心头大患，尤其是春运期间。南线路程短，站票难求，北线路程长，费尽心思托托关系，总能有座票。

于是，前后十四次坐绿皮车绕北线穿行半个中国，第一次爸爸护送，在车上遇见了福建校友，最后一次同行的是浙江校友，其余十二次结伴的都是中学母校的师兄弟。

途中有几处是举国闻名的交通干线大枢纽，铁轨平行展开，地平线日渐开阔。有时是清晨，有时是黄昏，太阳像个小火球在地平线上跃动，跳过铁道，跳过山峦，跳过烟囱，在车窗前一闪而过。

铁路道岔像迷一样的存在，两条平行线在道岔口交叉又延伸，选择哪条铁轨，不由火车司机说了算，而是全凭道岔工事先扳道安排。每到此刻，总疑心是否方向正确。

火车晚点是常有的事，只要不超过八小时，都是可接受的范围。车上聊得最多的话题，除了四时风景、华夏美食，就是校园趣事，偶尔也会装装门面，思考思考哲学，探讨探讨人生。

“马上过秦岭，但愿不要在这儿晚点，否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开水都供不上。若冬天在此晚点，很冷。”第一次有晚点迹象时，老校友如是说。

江湖阅历多了，我也学会了安慰同伴：“晚点是常事，别担心，只要方向正确，晚一点到又有何关系？”

不过，何谓方向正确？谁会错过风景？至今也说不清。

后记：这些文字最初是年4月30日—5月28日在手机上敲的，小豆腐块似的挂在了朋友圈，多少有点致青春的意思。时隔二十多年，时间坐标如草蛇灰线，许多细节却历历在目。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感谢四年美好时光，花重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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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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