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边流芳法学教授化身ldquo侦
编者按 林黛玉之死,是中国古代章回体长篇小说《红楼梦》的重要故事情节,也是整部《红楼梦》中感人至深的部分。由于《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真正作者尚存争议,原著中黛玉究竟因何而死,又是以何种方式离世的,亦众说纷纭。对于今人续写的多个版本《红楼梦》以及程本《红楼梦》,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张建伟就其中的“黛玉之死”产生了兴趣。在他新近写作的系列文章中,这位法学研究者化身为“侦探”,通过与续写者“虚拟对话”的形式,将四个不同版本的“黛玉之死”展现在读者眼前。写作缘起 近日再读《红楼梦》,至黛玉之死一回,不仅为其香消玉殒而神伤,也为作者的情节描述所震撼。胡适诸人指出,坊间流行的《红楼梦》并非高鹗续写,实为其所补缀也。今人白先勇先生依其文学造诣与写作经验得出结论:假如真有人续作,续作者必更高明于曹雪芹。以高鹗短短时间续写四十回且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以观之,续写是不可能的。民国时期也早有论者指出这一点。胡适、张爱玲皆误判矣。试比较续写补作中的黛玉之死,哪个比程本《红楼梦》更高明?本文以刘心武、张之、电视剧版《红楼梦》中黛玉之死,同程本《红楼梦》中描写的黛玉之死进行比较,以拥护一百二十回《红楼梦》乃曹雪芹全璧之论。为增强读者的阅读兴趣,本文特以虚拟对话形式呈现。诸君茶余饭后,捉来一睹,或可解困提神乎?黛玉之死 (一) “林黛玉是怎么死的?”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刘心武听了含笑道:“一半死于自杀,一半死于谋害。”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说是自尽亦可,说是他杀也行。” 一听谋杀,我来了劲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心武道:“说来话长。林黛玉的肉身,因赵姨娘唆使贾菖、贾菱炮制慢性毒药,长久服用后毒性已入肺腑。自杀那晚,月圆如冰轮,她的身体已无法支撑。不自杀,也撑不了几天了。” “自杀的动机是因为身体垮了?” 刘心武陷入思考,好像自言自语:“不仅如此。她一生的泪债,皆还尽了,也就自杀了。泪已尽,在人间还泪的使命已经结束。还活着干嘛呢?” “泪债还尽了,就自杀了?” “这个说起来,也有因果。黛玉死之前,泪债还尽了。一日午觉后,宝玉来黛玉住处。见黛玉在里屋还躺着,紫鹃在外屋做女红。做的是黛玉的一件月云纱披风,那胸口处,用红丝线缀箍住一些血红的宝珠。宝玉近前观看,问道:‘哪里来的这些红宝石?’紫鹃道:‘你当是些宝石,实话告诉你吧,是你林妹妹眼里溢出的红泪!老太太过世时,你原也见过他流血滴子的。先时那样的血泪珠子还能抹掉。后来,那红泪珠子能接在我手里。先还是软的,搁在白玉盘里,渐渐地就变硬了,隔些日子再看,就跟红宝石无异了。只是她流这红泪珠的时候也越来越少,我攒起来的,也不过这么二三十颗。姑娘跟我说,她是把眼泪还给一个人,如今还完了,她不欠债了。’宝玉傻乎乎的,并不知道黛玉以泪还债是怎么回事。” “这真神了。红泪珠子,听着新鲜。” “我解释清楚了,你就不觉得讶异了。那林黛玉可不是凡人,《红楼梦》中写道,她本是天界的绛珠仙草,因赤瑕宫神瑛侍者以甘露浇灌,方修得女身。太虚幻境之警幻仙姑,安排她降落红尘。到得人间,她就以一生的眼泪,报答那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那贾宝玉,就是神瑛侍者,也是警幻仙姑安排下凡的。到得人间,那绛珠仙草流出红泪,化成宝石,能说是臆想?” 我把话题拉回到黛玉之死:“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黛玉自杀那晚,紫鹃、雪雁、春纤等都已经躺下睡稳。黛玉穿戴整齐,悄悄走出屋子,往大观园而去。进了大观园,缓缓朝前走去,她路过牡丹圃,那牡丹花虽无人照管了,有的却也烂漫开放,黛玉便将那钥匙放进一朵大牡丹的花心里。”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坏笑了一声,连忙捂住嘴。 刘心武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那夜是五月十五,虽说入夏,夜风仍颇阴凉。林黛玉缓缓前行,那月云纱大披风在身后飘荡,仿佛朵云拥护,胸前披风上那些缀上的绛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一轮冷月,倒映在水塘中。那黛玉站在塘边,望那天上月,望那水中月,良久,转过身,从容解下腰上那嵌有青金闪绿翡翠的玉带,将其挂在岸边矮林的树枝上。” “玉带林中挂啊!”我惊呼一声。 刘心武赞许地点点头:“那是一片木芙蓉的林子,芙蓉花胀得正圆。她不愿让人们把自己当作又一个失踪的人,用玉带林中挂,告诉人们她是从这个水域里消失的。她再转过身子,对着水。那水塘一侧并无栏杆护板,塘水是渐远渐深。黛玉一步步走拢水边,又从容地一步步走进水中。越往里面走,身子变得越轻。她对自己是林黛玉渐渐淡忘。她越来越知道自己本是绛珠仙草。她是花,却不是凡间之花。凡间的落花掉到水中,终究会随水流出园子,堕入沟渠。她是花魂,是凡间的诗女林黛玉,正飘升到天上,成为不朽的魂魄。” 我被刘心武的描述感动了,心想:“真美啊!” 刘心武见我一脸迷思,猜出我的想法,说道:“画面感很强不是?” 我连连点头。 刘心武道:“圆月望着那塘中奇景。一个绝美的女子,一步步沉塘。先是水没过脚面。次后没过双膝,风把她身上的月云轻纱披风吹成上扬的云朵。当水没到她腰上时,忽然她的身体化为烟、化为雾,所有穿戴并那月云纱披风全都绵软地脱落到水里。林黛玉的肉身没有了,绛珠仙子一边往天界飘升一边朝人间留恋地眷顾,那水塘渐渐成为一杯酒,那大观园渐渐成为一簇花,那人间渐渐成为一片缥缈的刺绣……” “别说了。”我捧住脸,呜咽着说:“太美了!”忽然,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忙问:“她就这样借水仙遁了?不跟宝玉告个别?”刘心武道:“她留下了遗书。”“遗书?写的什么?”刘心武道:“黛玉临走前在书桌上留下一封遗书。紫鹃认不全字,宝玉闻讯过去展读。那遗书只道‘时候已到,自己借大观园凹晶馆水域解脱,勿寻觅,速忘却’。遗书里还对遗产作了分配。”“真周到。”我由衷赞叹。刘心武一脸满足。我起身告辞的时候,他握住我的手道:“这些是我从《红楼梦》前八十回曹雪芹埋伏的线索推理出来的。”他补充一句:“我相信,黛玉就是这么死的。曹雪芹本来是要这么写的。”“佩服之至!你刚才的描述真是活灵活现,如在眼前。黛玉死的时候,你好像在场一般。”刘心武开心大笑,他把一本《刘心武续红楼梦》塞到我手上。我再三表示感谢。走到外面,我还沉浸在刘心武对于黛玉之死的描述中。抬头正见一轮满月,见车马声喧,流光溢彩的街道,却不见有任何水塘。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张建伟,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最高人民检察院专家咨询委员。著有《司法竞技主义》《刑事司法体制原理》和《刑事司法:多元价值与制度配置》等学术专著。学术随笔结集有《法律皇帝的新衣》《法律/稻草人》,并著有教材《刑事诉讼法通义》。 文章原载:“法治周末报”年8月16日推送。 因文章篇幅原因略去注释。 本期编辑:钱蕙。 本期审校:杜欣悦。 转载本文请注明原文作者和出处。 欢迎学界实务界同仁投稿“刑法界”,作品请发至xingfaji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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